外婆的家在斗南
指的是外婆還是少女未嫁時住的那個屬於她的父親的家
大家說
外婆的家很富有
早年時候外婆的父親作的是中藥生意
有一卞中藥舖和很大的經銷線路.
外婆有一個姐姐和一個過繼的弟弟
她說
從小時候起
每天吃蘋果和吃飯喝水一樣尋常
那個年代
一個蘋果據說要值市井小民一個月所得
而每天搭人力車去上公學的大小姐
鎮上也只外婆一位.
對外婆的家的第一個具體的記憶
是曾祖父的過世
那時候是幼稚園中班或大班
媽媽說
去上學的時候要把假條給林牧師
跟她說是因為"真"祖父去世要請假
那是那個字眼第一次出現在我幼小的字彙裡
不知道"真"祖父是什麼
媽媽說
外婆的爸爸要叫"真"祖父
一直要過了好些年
我才知道
原來不是"真"祖父
是"曾"祖父.
記得是很冷的清晨
瀰漫著大霧
忘記了是四點還是六點
總之天還沒亮
小孩子們在院落裡又鬧又玩
大人哭泣著閒話著.
那是一進很大的院落
園子裡種著很大的桑葚樹
玫瑰花未開
紅石榴垂下來裂開露出透明的像粉色蛙卵的子
霧氣中隱隱聞到飄來的中藥乾材香氣
記得房子高高的屋簷翹起
廊下有台階可以跳著玩
其他就忘了
剩下喪禮的記憶
戴著白色或麻色罩子一路玩鬧著.
稍長
偶然陪著外婆回家
曾祖母坐在廊下繡縫著三寸小鞋
令我欣羨不已
纏著說可不可以要一雙來玩
曾祖母說
不行哪
小孩子哪知這是要趁著眼力還行
多作些存著穿到進棺材的
那是第一次前廊後院整個逛遍
H形的建築
有一個角兒闢了店面
原本的大門在道路規劃下面對著幽靜小巷
後門對著幹道反成了正門
有位輩份該喊舅舅的
說
這房子
建築系學生也帶書來考察的
神色好自豪的.
記不清了
細細的木雕的簷柱是我最喜愛的部份
有著木質端穩的香氣
前廊
花園裡的桑葚樹一直努力結著深紫多汁的果實
外婆知我愛吃
每每殷殷摘採
醃漬了一大玻璃瓶託媽媽送來台北給我
記得19歲那年某個夜裡狠狠吃掉大半罐桑葚
後來拉了三天肚子
原因是質性過涼.
關於外婆的家
只去過二三次吧
但房子本身產生的舊時代大家氛圍
一直是我難以忘記的
還有對於從嬰兒時代就帶著我的外婆少女時代的綺想
以及整個小鎮因著商業發展不盛仍淡淡保留的時空錯愕的幻覺
隨著新年返鄉即將到來在我腦海裡漸漸發出梔子花般的香味
愈來愈濃烈.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